柳州记（组诗）

雨中柳侯祠。覃冰 摄

壬寅年四月雨中拜谒柳侯祠

荔子碑年代已久。斑驳的影

落在上面没有一丝尘土

游人轻声的脚步。瓦背上的雨

还有一个人低头的沉思

再也没有谁能打断他了

不管一千年还是一万年

我如此仰望着他

像仰望一座高山

而堂前的柳树青青，草叶上沾满了露水

几只燕子飞入房檐

我却想去屋后的罗池边

种几棵南国的柑橘

清风里，一些被提起的往事

一段被铭记的碑文……

柳江绕龙城。覃奋 摄

柳江

在它S型的迂回里。我来了

江水里有我蓄积的力量

不轻易外露。如果要惊奇

就拍击石岸：“啪，啪，啪……”

我有虚位以待，她有江湖之远

别后相互通信，或在梦里见面

那一日，白帆竞逐，日行千里

最后携带一轮明月飞奔入海

广西柳工集团。覃冰 摄

柳工制造

挖掘机的轰鸣里，有一群黄蜂

正飞过祖国的山川草木，飞过重洋

落在世界的版图上

发出“柳工制造”的声音

每一天，穿蓝色制服的工人

戴着钢盔，在车间里叮叮当当地敲着

工业时代的赞歌。每一颗螺栓

都深深旋入，时代的血肉里

脉搏上跳动着，柳工人几十年的骄傲与自豪

站在悬梯上，仿佛置身空中

起重机把部件移到左边，又移到右边

一个刚装好的机身在光芒中闪烁

有谁和我一样，瞬间迷晃了眼

这长久的响动，燃烧的钢铁

柳州鹿寨县中渡古镇电影售票窗。余洁玉 摄

雨中中渡

石砖。雨水。撑伞的人

飘摇的旌旗。行走的风

旧时的影院窗口，陈教授取票空中

我以为他会转身

走进黑白影片里，成为那位

吹号的红军

民国时的县衙，仍然一尘不染

几步阶梯上了二楼

粤东会馆的议事厅里，陶瓷杯盏犹在

几块木质屏风，挡不住历史的音容

指点江山，点石成金

一条小舟已停靠在渡口

榕荫茂密，江水湍急，正好

柳州鹿寨县中渡古镇粤东会馆一角。覃冰 摄

雨中鹿寨

在鹿寨，九曲十八弯的古巷里

似乎并没有时间的流动

旧式的大门与窗框

青砖灰瓦的民屋，谁躲在窗帘的后面

用一滴透明的雨水，看我？

凌霄花从半空垂落，惊艳了夏天

如果就此老去，我也无悔

只是走了这么久，还没有看见梅花鹿

我记得这个时辰，正是它们

跃出围栏，在原野上撒欢之时

广西鹿寨县中渡镇鹿鸣谷内的小梅花鹿。鹿鸣谷供图

在鹿鸣谷遇见一群梅花鹿

它们把嘴唇伸过来的时候

我受宠若惊地，把手伸过去

舌头舔舐手心的痒

是多么幸福。我甚至以为

我也是一只梅花鹿

静也呦呦，动也呦呦

在远离尘世的山谷

守着日月的轮回，守着人世的变幻

（作者简介：余洁玉，广西作协会员。诗歌散见于《诗刊》《星星》《草堂》《民族文学》《飞天》《广西文学》《作品》等。出版诗集《云上的沼泽》）